覆陈河南募勇另派统领片 同治元年八月十二日

再，臣钦奉寄谕：陈由立到皖后，着曾国藩即将该革员及余大胜等，分别审讯，严行惩办，以肃军令。惟陈由立所募之勇，亟须拣员前往湘省接办一切事宜。豫省将领乏人，现无妥员可派，着曾国藩由皖营拣派熟悉湘楚情形，堪胜统带之镇将一员，及营哨各官，饬令速赴湖南接办募勇事宜，饬赴河南以资防剿等因。钦此。

遵即于臣部各军及鲍超所统镇将中逐一遴选，均无可独当一面者。查有总兵杨朝林，久历戎行，晓畅军事。上年冬间，准多隆阿保荐堪胜统领之任者杨朝林、王可陞二人。臣比令王可陞统勇二千七百，现守芜湖。闻杨朝林尚在鄂中，即经咨商湖北抚臣严树森，转饬赴湘接办陈由立募勇事宜。旋准河南抚臣郑元善来函，有豫中已添李续焘一军，兵力较厚，所请派员赴湘接统之处，应即停止等语。臣伏查李续焘所部，亦系湘勇，豫省既添此一支，足资防剿。所有拟派杨朝林往湘接募成军之处自应停止，以节糜费。除咨严树森查照，仍俟陈由立等到皖审讯奏结外，理合附片覆陈，伏乞圣鉴。谨奏。

查覆严树森被参各情折 同治元年八月二十九日

奏为遵旨查明湖北抚臣严树森被参各情，恭折覆陈，仰祈圣鉴事。

同治元年三月十四日，承准议政王军机大臣字寄三月初一日奉上谕：前因有人奏，严树森到豫抚任后，尚知讲求吏治。惟督办剿匪事宜，未臻尽善。复有人奏参，严树森有胆怯见偏，量狭性愎等情。兹又有人奏，皖师东下倚全楚为根本，楚抚关系东南安危，非久历戎行，深明将略者，万难胜任。严树森战阵之事，实非所长。上年捻扑河南省城，该抚一筹莫展。豫中人人切齿。今移节湖北，安能望其出境灭贼？官文休休有容，故胡林翼得以宜劳尽力。严树森性情刚愎，若官文待之如胡林翼，该抚必果于自用，万一不和，楚事必致决裂。严树森前在江夏、随州各任，闻警潜逃。一旦膺鄂抚重任，所统僚属兵勇，必将轻其品行，不遵调遣。上游无事，曾国藩始无后顾之忧，该抚无胡林翼之善谋，又无李续宜之敢战；设布置稍疏，贼踪阑入，曾国藩分兵不暇，安望有成各等语。严树森操守尚好，留意吏治，自莅豫抚任后，尚无大过。而人言啧啧，谅非无因。特以办事尚能认真，且仕鄂有年，曾为胡林翼保奏，是以简调鄂抚，冀收驾轻就熟之功。若如所奏各节，是该抚非特不谙军务，抑且不协舆情，任以封圻，殊于楚事未有裨益。现在曾国藩筹画东征，必须后路策应有人，鄂、皖连为一气，方能悉锐前行，不至瞻前顾后。关系大局，至为紧要。该大臣于鄂中人才兵势，见闻已稔，严树森果否能胜鄂抚之任？抑仅长于吏治，他务非其所习？均着据实详悉覆陈，毋稍徇隐。原折着抄给阅看，将此谕令知之。钦此。

仰见我皇上轸念东南，慎重疆寄，跪读之馀，曷胜钦悚。湖北巡抚严树森，春间由豫还鄂，臣前此所闻，毁誉参半。近来细加询访，情形较确。大抵人非圣贤，难于求备。短长互见，乃士之常。在朝廷之用才，贵节取其所长，而纠察其所短。在臣子之自饬，贵勉其所已知，而增其所不能。严树森之所短，在负气自矜，计较过熟。负气则自命过高，责人过重；稍有龃龉便事吹求，处人鲜留馀地，而人亦攻之甚力。计较既熟，则利害太明，趋避亦所难免。咸丰四年，严树森在江夏知县任内，湖北省城被围，饷道不通。巡抚青麟奏委出城劝捐，逮六月省城失守，严树森以先期奉旨在乡劝捐，免其置议。五年，在随州任内时，督臣杨霈驻军该州，官兵失利，州城沦陷。事后查办，因总督有逃奔枣阳之咎，而严树森又奉有调团协剿之札，亦得奏明免议。厥后遏贼北窜，随克德安，迭蒙保奖。严树森本有应议之案，而反与于保叙之列，虽机缘所值，适有天幸，不由人谋。而议者，因其平日计较之颇精，遂疑此次侥幸而获免。原奏所称江夏、随州两案恐为僚属所轻，殆由于此。至其莅任河南，捻匪扑犯省城，原奏以该抚闭门自守，不敢出城一步。古法称，战不足者，守尚有馀。严树森自度新集之卒，未可深恃，与其出战挫衄，不如婴城坚守，此盖未可厚非。惟军旅之事，必有毫无瞻顾之心，而后有一往直前之气。严树森于祸福成败多涉计较，则危急之时，难期坚定。功名之地，难泯矜争。谕旨饬其不娴军务，原折虑其不明将略，参之物论，亦均于此事，未敢深信，兹其所短也。

至严树森之所长亦多，非时流所可及。才思警敏，精神完足，胡林翼综理厘务，新改漕章，严裁各衙门陋规，台局浮费，但持大纲。其节目周详，经营初稿，多严树森赞襄之力。逮胡林翼出省征剿，凡鄂民之疾苦，刑案之出入，州县之积弊，皆由严树森悉心察核，往往昼接僚佐，夜治文书；侵晓从公，达旦未寝。咸丰十年升任豫抚，沿途夫役，到省供应，概不索之州县，一洗从前恶习。其裁汰冗兵，参劾劣员，亦颇力求整顿。谕旨称其操守尚好，留意吏治，自莅豫抚任后，尚无大过，足见圣明垂察之精。臣于咸丰九年经过黄州，见胡林翼座右同官录数册，胪列州县佐杂履历，注载详明，评骘精当。知为严树森手笔。闻其接见属僚，询访一次，历久不忘。胡林翼保荐人才，如阎敬铭、李宗焘、张建基等，皆严树森之所汲引。胡林翼晚年多病，专以荐贤报国为务。严树森被其荐达，感名卿知己之恩，沐文宗不次之擢，祓除旧习，力争上流，亦孜孜焉以崇尚正人、扶持善类为己任。兹其所长也。

官文休休有容，遐迩共知。然昔之待胡林翼，事无大小，推贤让能，多由抚署主政。今之待严树森资有浅深，军政吏治，多由督署主政。原奏所称严树森性情刚愎，果于自用，或致决裂。以臣观之，所虑当不在此。凡位逼则相忌，势均则相疑。督抚同城，白昔鲜能和协而善终。为抚者，当任劳而不炫己之能；为督者，亦当让善而曲尽人之长，庶几相与有成。如严树森之才，臣愚，以为胜鄂抚之任，若得皇上训诲常加，官文推诚相与，当可饬吏阜财，蒸蒸日上。东南用兵，鄂、皖本属一气，呼吸相通，利害共之。如该抚别有劣迹，鄂事或就隳坏，臣当随时据实密陈，不敢稍涉徇隐，贻误大局。所有遵旨查覆缘由，专折由驿驰奏，伏乞皇太后、皇上圣鉴训示。谨奏。

查覆何桂清退守情形折 同治元年八月二十九日

奏为遵旨查明覆奏，仰祈圣鉴事。

窃臣接准部咨，同治元年五月初七日奉上谕：刑部奏，据何桂清呈出司道公禀，请饬查办等语。何桂清弃城逃避罪名，业经大学士会同刑部审拟具奏。惟据片称：该革员呈出司道公禀一件，系前任江苏按察使查文经、前任江宁布政使薛焕、前任江南盐巡道英禄、江安粮道王朝纶于丹阳失守后，联衔禀请何桂清退守苏州各情。该司道等均有地方之责，当常州危急之际，应如何帮同总督竭力守御，乃联衔禀请退守苏州，显系见事危急，意在同逃。徐有壬原参折内，亦有何桂清率领地方官退避之语。若不从严查办，何以肃军律，而饬官方。着曾国藩、李鸿章将该司道当时如何联衔具禀，及如何退避各情形，据实查明具奏；其苏、常等处各逃官，一并查明参办；殉难各员，并着查请议恤，以示劝惩。钦此。

臣比即咨商李鸿章，在于苏境详查。旋据通商大臣薛焕递到节略一函，内抄录廷寄二件，奏稿二件，咨稿一件。据称：薛焕于咸丰九年十二月补授江宁布政司，奉旨饬令随同何桂清办理夷务。十年三月奉命帮办通商事件。闰三月初旬，由上海转棹常州，奉旨饬令单衔奏事。二十四日，何桂清钦奉十八日密寄谕旨：至所称薛焕应否豫饬来京，此言殊属非是。天津非议和之地，该大臣仍当饬薛焕迅赴上海，设法挽救等因。钦此。薛焕旋于三十日拜疏起程，折尾声明：即日前赴上海，相机酌办。维时何桂清业已议定移驻苏州，其司道公请之禀，系查文经主稿。迨何桂清批发后，亦系查文经录批转咨薛焕。嗣于四月十一日，抚臣徐有壬奏调薛焕回苏办理防务，奉旨：着不准行。钦此。录送各件到臣皖营。

臣伏查刑部奏请饬查司道四人中，惟薛焕官职最大。兹该大臣抄送案据，前既奉有迅赴上海之旨，后又奉有不准回苏之旨，则是理应离开常州之员，军机处必有档案可稽，其禀请移驻一节，系属随众联衔，并非别有私图。此外如查文经业已革职，臣奉五月二十六日密谕，另有交查事件。英禄业由吴棠奏参，以原品休致。王朝纶列衔在末，不过随同画诺。臣在外多年，忝任封疆，窃见督抚权重，由来已久。黜陟司道，荣辱终身。风旨所在，能使人先事而逢迎，既事而隐饰。不特司道不肯违其情，即军民亦不敢忤其意。十年七月，嘉兴大营将弁联名数十，具呈请留何桂清在苏，暂不解京，求臣转奏。由王有龄移咨到臣。臣暗加察访，不过通知军中数人，并非合营皆知。是以未及代奏，而王有龄已两次具奏。观营员请留之呈，则司道请移之禀，盖可类推，无庸深究。疆吏以城守为大节，不宜以僚属之一言为进止；大臣以心迹定罪状，不必以公禀之有无为权衡。区区愚见，不审有当万一否？除查文经交查之案，另行覆奏，苏、常等处逃官，由李鸿章汇案会参外，所有遵旨查明缘由，谨会同署江苏巡抚臣李鸿章恭折覆奏，伏乞圣鉴训示。谨奏。

查覆薛焕吴煦参款片 同治元年八月二十九日

再，臣前此承准议政王军机大臣字寄三月十三日奉上谕：前因有人奏江苏抚臣不洽舆情，玩视军务各节，当经迭谕曾国藩查奏。旋据该大臣查明覆奏，与所参情节大略相符。兹又有人奏，薛焕肆意营私，于上海城内开设书画局，并与署藩司吴煦等开设钱铺，合伙贩货至各海岸，假商人字号，掩人耳目。该抚之兄薛煐州县钻营，皆经其手。吴煦之子吴宗麟，气焰均极薰灼。江苏逃官如吴云、李翰文等，薛焕无不包庇，为之开脱。至于练总徐珮璋、土棍费玉曾，皆经降贼受伪职，而薛焕信任二人，保举至道员、都司，上海县刘郇膏，循声素著，薛焕意存嫉忌，未能尽其所长各等语。着曾国藩将所参各款，秉公详查，据实具奏，毋稍徇隐。原折着抄给阅看，将此谕令知之。钦此。